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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【語錄】《小蘑菇》一十四洲

    2023-08-11 20:41:37 來源: 嗶哩嗶哩

不要溫和地走入那個良夜。

我們應(yīng)在日暮之時燃燒。


(資料圖片)

怒斥、怒斥光陰的消逝。

盡管智者深知黑暗終將到來。

盡管他們的話語無法再迸發(fā)出閃電。

不要溫和地走入那個良夜。

在這悲哀的山巔。

請用你的眼淚詛咒我、祝福我。

不要溫和地走入那個良夜。

“不要溫和地走入那個良夜——”

他看見陸沨的眼睛瞇了起來,從這個動作里他感到一些危險的氣息。

果然,陸沨沉聲道:“怎么在這里?”

面對這人,安折的菌絲都要炸起來了。

他現(xiàn)在不該在伊甸園,該和柯林一起在訓(xùn)練基地。

“我……”他仰頭看著陸沨。

而那雙冷冷冰綠的眼睛注視著他,意思好像是:你可以開始編了。

安折道:“……我走錯了?!?/p>

真的走錯了,在整個城市的地下徹底迷路。如果沒有碰巧來到伊甸園里,或者沒有及時找到那個露臺,他可能繼續(xù)被困在那個地方,然后失去作為人類的身份,再也不能出來了。

而……

而陸沨這個壞東西,從此以后也和他沒有任何關(guān)系了。

他微微垂下眼,不知道為什么,他竟然覺得此時的上校不像以前那樣可惡了。

“人類利益高于一切”

“雖然錯誤,?仍然正確?!?/strong>

十一名女性零票否決通過如下宣言:我自愿獻(xiàn)身人類命運,接受基因?qū)嶒?,接受一切形式輔助生殖手段,為人類族群延續(xù)事業(yè)奮斗終身?!标懛蛉擞煤茌p的語氣重復(fù)了一遍安折曾在莉莉口中聽到過的那個《玫瑰花宣言》,只是,比起小女孩清脆歡快的聲音,她的語調(diào)顯得低沉。

“這條宣言被刪去了一句話,一個前提條件,”陸夫人道,“在擁有基本人權(quán)的前提下,接受基因?qū)嶒?,接受一切形式輔助生殖手段。除此之外,宣言的發(fā)起者還與基地達(dá)成了共識,由女性來管理女性。”

……

“他們終于發(fā)現(xiàn),只有將生育資源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才是最有效的方法,于是他們刪去了宣言中的那句話,新一代的女孩子們被集中在一起,由伊甸園教導(dǎo)長大,她們從小就牢記自己的職責(zé),也不接受另外的教育。這樣,基地不必?fù)?dān)憂生育率的下降,也不會有女孩會因為不間斷的生育而感到喪失人權(quán)的痛苦?!?/p>

“他們有自己的理由,為了更高遠(yuǎn)的目標(biāo),他們要做出一些抉擇,”她抱著莉莉,輕輕道:“主城和外城都是我們的孩子,孩子有時候會任性,有時候會反過來傷害他的母親,也會傷害他的同胞,我們只有理解他們,才不會感到痛苦?!?/p>

他想起在這個城門下,第一次見到陸沨的那一幕

——那一天,人類的審判者上校從遠(yuǎn)處抬頭望向他這邊,黑色帽檐下,一雙冰涼的綠色眼睛。

夫人的玫瑰花凋謝了,但他希望上校一直是那個上校。

——再見了。

“……命令,確認(rèn)……變異類型,獲取丟失……線索……擊斃。請——”

“聽到了嗎?!标憶h嗓音沙啞,他尾音似乎有一點顫,但更多的是強(qiáng)硬的冷漠:“回答?!?/p>

冰涼的槍口抵上安折的太陽穴,他平生第一次意識到自己離死亡如此之近,恐懼將他牢牢控制,

他哆嗦著,道:“不……不給?!?/p>

陸沨扣住安折肩頭的手指收緊,恰好碰到了他的傷處,安折一個激靈,眼前蒙上了一層水汽,身體發(fā)抖,嗚咽了一聲“我……不給你。”他伸手護(hù)住自己的腹部,聲音顫得厲害,斷續(xù)不成句,帶著哭腔:“討厭……你?!?/p>

那槍口忽然顫了顫。

“……請保持收聽?!?/p>

廣播最后的聲音落下。

一切都靜了。

所有的——所有的掙扎糾纏,隨著信號的消失,忽然灰飛煙滅了。

這片亙古的荒漠上,只剩他們兩個。

一聲沉悶的聲響,整把槍掉落在地。

陸沨閉上眼,把安折死死抱在了懷里。

安折從被陸沨抱住的那一刻,?就劇烈顫抖了起來。

他伏在他身上,?額頭抵著陸沨的肩膀,?完全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,只覺得心臟被一只手攥住,揪緊,?劇烈的痛苦淹沒了他,大顆溫?zé)岬囊后w從眼睛里涌了出來,他知道自己在哭,?知道那是眼淚,?人類才會擁有的東西,可他還是第一次體會這種感覺。

他想,?如果不是兩個月前,陸沨放過了他,?那他異種的身份暴露時,就不會覺得辜負(fù)了陸沨的信任。

如果不是陸沨這些天來和陸沨建立了一些類似于友誼的感情,?那面對陸沨的槍口時,他或許也不會那么害怕。

又如果,假如陸沨最后沒有去抱住他,?他或許不會覺得……那么委屈。

安折聞言默默往角落縮了縮,西貝看起來那么溫良友善,沒想到也是一個殺害蘑菇的兇手。

但他又不得不成為吃蘑菇的共犯。

這種地步,明明他們最開始只是在說,基地到底能不能生存下來,這個世界那么多大,陸沨落到他面前這件事到底是不是一件奇跡。

陸沨說不是,這一切都是蓄謀,都是必然。

但不是的,真的不是。

“可是……”他對著陸沨抬起了自己的手臂,那屬于人類的根根分明的手指緩緩變了。

雪白的菌絲攀上陸沨黑色的制服,爬過審判者的肩章與銀穗。

眼淚不斷從他眼里滾出來,他看不清陸沨的神情,只知道陸沨扣住他的那只手在顫抖,他把他抱得更緊。

他知道陸沨一定能認(rèn)出來他就是那只在深淵里打滾的蘑菇,他聲音哽咽:“可是我就是碰見你了……”

那么寬廣的世界,陸沨非要去深淵。那么大的深淵,他非要去那個空曠的平原打滾。

他們本來就不該碰見的。

可是世界上為什么會有陸沨這種人類?

這個人類抱住他的力氣那么大,像是要把他殺死,他后背抵在床柱上,拼命掙扎,掙扎根本沒有效果,可他不愿意變成菌絲逃走,他不甘示弱。

他不顧一切用所有的力氣咬住了陸沨的脖頸。

鮮血的味道涌入口中的那一個瞬間,安折才愣住了。

我在做什么?他想。

但他沒有機(jī)會了,這一個愣怔的瞬間足夠陸沨重新占據(jù)上風(fēng)。

肩膀被死死按住,后背撞在了床柱上,下頜被一只手強(qiáng)制抬起來。

——陸沨死死吻住了他。

審判者并沒有興趣也沒有必要關(guān)注一個生物學(xué)家的認(rèn)知怎樣被毀掉,將這柔軟的一團(tuán)菌絲握在手里,陸沨道:“安折怎樣讓你失望了?”

“他也沒有任何值得一提的感染性,”博士強(qiáng)打精神,嘆了口氣:“你們這種上過床的關(guān)系——你竟然還是個人,沒有任何被感染跡象,你的意志也沒有被他影響而變得善良哪怕一星半點,他和他的孢子一樣感染不了人?!?/p>

陸沨淡淡看著他,似乎在思索什么,當(dāng)紀(jì)博士以為他要說出什么有價值的話時,上校開口道:“我和他并沒有上過床?!?/p>

博士直勾勾看向他:“那你比安折還要讓我失望。”

“如果……如果有一位審判者,”他說,“很多年來,他一直清醒,一直守在城門,他的判斷從沒有錯誤……”

他忽然明白了什么,聲音顫抖:“沒有人不恨他,因為別的審判官每年只殺幾十個人,他有上千個那么多。其實……其實不是因為他格外喜歡開槍,是因為由他開槍,才能最大程度減少誤殺?!彼靼琢耍K于明白了。

他在想陸沨。

他曾經(jīng)以為陸沨冷漠無情,也曾經(jīng)承認(rèn)陸沨信念堅定。他知道為了那虛無縹緲的人類命運,陸上校能付出自己的一生。他也知道陸沨會有痛苦,會有孤獨,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了這個人面對的到底是怎樣一個根植于內(nèi)心的不可想象的龐然大物。

他曾經(jīng)說他懂得陸沨,可是直到這一刻——他與陸沨遠(yuǎn)隔千里,并且永遠(yuǎn)不會再見面的一刻,他才完全懂得了陸沨。

短暫的沉默里,安折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,他忽然有一種預(yù)感,波利接下來要說的話,或許會改變他的一生。

他聽見了波利的呼吸聲。

“你不知道?!?/strong>寂靜里,波利道:“你愛他?!?/strong>

安折睜大了眼睛。

天際,極光變幻,深綠的光芒像翻滾不定的海潮,從南面走到北面,消散而后重生。

他劇烈顫抖起來。

強(qiáng)烈的直覺像流星轟擊地表一樣重?fù)袅怂撵`魂,光芒把這世界的一切映得雪亮。他其實不知道那三個字到底有怎樣的含義,可他知道這是對的。

他完全呆住了,連悲傷都忘記,怔怔望著遠(yuǎn)方的極光。直到波利放開了他,用手絹將他臉上的眼淚輕輕擦干。

至少,在陸沨將槍放進(jìn)他背包的那一刻,在億萬年的時光里,曾經(jīng)有過那樣一秒鐘——在那一秒鐘里,審判者把手槍留給了一個異種,他背叛了一生的信念來愛他。

一個生物的本能就是活著,一個物種的本能就是延續(xù)。人類從未溫和地走入那個良夜。

你可以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人類的行為,也最大限度相信人類的仁慈和寬容。

一行眼淚從安折眼里滑下來,他的愛恨在這場宏大的末日里好像不值一提,陸沨有陸沨的使命,他也有他的命運??耧L(fēng)從外面灌進(jìn)來,陸沨站在機(jī)艙口往下看。

忽然,他怔住了。

一片火海前,安折抬頭,他看向北方基地的來客。

在那一刻,仿佛時間為之靜止。

他看見了他,他也看見了他。

安折劇烈地顫抖起來,他直直對上了陸沨的眼睛。

離別是蓄謀已久,相逢卻如此出人意表。

可他沒有想到會在這里見到陸沨,他知道陸沨也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他。

戰(zhàn)機(jī)掀起的氣浪獵獵刮著他的衣角,像是下意識的舉動,他朝半空中緩緩伸出手。

那雙久別的綠色眼睛就那樣凝望著他。以殺滅異種為使命的審判者前來援助融合派的基地,??一只怪物站在人類研究所的正中央。

從頭到尾都是荒謬,可輝煌的曦光傾瀉而下,他們在彼此眼里忽然遍身通明。

是,陸沨就是這樣的人。

安折彎起眼睫,朝著陸沨笑了起來,有限的記憶中,他從未對陸沨露出過這樣的表情。

隔了那么遠(yuǎn),但他看見那雙綠色的眼睛里也緩緩泛起笑意——似乎有無限的溫柔。

他們久久對視,像是彼此間豎起最深刻的仇恨,又像一瞬間冰釋前嫌。

這一天,他們會重新在一起,

重新,自由地——

自由地——

在風(fēng)里,他閉上眼睛。等待者的雕塑,朝圣者的畫像,每一個都像他,每個人都曾露出過這種神情,在審判到來前的那個晚上。

他平靜道:“他是審判我的人?!?/strong>

望著那團(tuán)孢子,陸沨輕聲道:“他是個蘑菇。”

他聲音沙啞卻像有無盡的憐惜和溫柔:“他只是個……小蘑菇?!?/strong>

整個宇宙就是一場持之以恒的動亂,人類的意識是短暫穩(wěn)定里產(chǎn)生的浮光片影。一個故事發(fā)生在書上,但這書正在被火焰焚燒成灰燼。磁場的頻率就像冷氣,它對抗那熾烈的熱度。他的頻率則將紙頁變成石棉,使它在烈火中保全自身。

但烈焰還在燃燒著。是未知的波動,無法預(yù)測的動亂,它們還會再來,以更加灼熱的溫度,或轉(zhuǎn)換成全然陌生的形態(tài)。

“去哪里?”陸沨道。

“不知道?!卑舱鄣膽B(tài)度有些許消極。

“往東?!标憶h淡淡道。

“為什么?”

“我不知道你的山洞在哪里?!标憶h將導(dǎo)航儀放在一旁,道:“但我知道第一次看見你的地方?!?/p>

這句話不說還好,他一說,安折的情緒就完全不好了。

他仰頭看著陸沨,眉頭微微蹙起來,眼眶泛紅,眼看就要哭出來。

陸沨難得出現(xiàn)了一刻無措的神色,他伸手捧安折的臉:“怎么了?”

“你根本不喜歡我?!卑舱埘久嫉?。

陸沨說:“喜歡?!?/p>

安折拔高了聲音:“那我的孢子呢?”

——陸沨根本不和他提起孢子的事情,這個人以前那么兇,他根本不敢主動問,只能到處找新聞資料,想知道那個惰性樣本去哪里了。

可是哪里都沒有,直到他翻到最后,才從零零星星的新聞里看到了什么“惰性提取液”的消息,還看到了一張照片——玻璃瓶里,只有一個棗核大小的雪白孢子。

現(xiàn)在,陸沨閉口不提,孢子更是哪里都沒有影子了。

只有一個可能,那就是被養(yǎng)死了。

聽到這句話,陸沨眼里反而浮現(xiàn)出了一絲笑意。

安折被他氣得不能完整說話。

“你把它越養(yǎng)越小,”他眼前一片霧氣,馬上就要哭出來,“現(xiàn)在養(yǎng)死了?!?/p>

陸沨道:“沒有。”

“就是養(yǎng)死了,”安折抓著他的胳膊,喉頭哽了哽:“你對它一點都不好……還給我?!?/p>

“還在,別哭?!标憶h道:“孢子是你的什么東西?”

“是……”安折努力想用人類的語言來形容它,但他說不出來,只能道:“就是孢子?!?/p>

“很重要嗎?”

“重要?!卑舱郾凰麣獾每煲l(fā)抖,道:“我可以死掉,但一定要種下孢子。我以為你能養(yǎng)好才給你的。”

“比你的命還重要?”

“……嗯?!?/p>

“對任何生物,只有自己的生命才最重要?!?/p>

“孢子最重要,”安折毫不留情地反駁他,“你又不是蘑菇。”

“好?!标憶h的聲音里還是很溫柔的笑意:“所以你的孩子嗎?”

安折咬著嘴唇,蘑菇的世界里沒有父母孩子,沒有親人,連朋友都沒有,深淵里每一個蘑菇的種類都和其它蘑菇不同,他沒法用人類的關(guān)系來形容他和孢子的關(guān)系,不能說那就是他的孩子,只能道:“我生的?!?/p>

“我養(yǎng)的?!?/p>

“你根本沒有好好養(yǎng)?!?/p>

“嗯?”陸沨道:“那為什么在燈塔,它也見到了你,但是只主動漂到我旁邊?”

舊事重提,安折剛才還在為陸沨把孢子養(yǎng)死的事情耿耿于懷,轉(zhuǎn)眼又想起了那只孢子吃里扒外的樣子。

——兩個都不是什么好東西。

他不知道該說什么,只能道:“可是就是我生的?!?/p>

陸沨再次笑了笑。

天旋地轉(zhuǎn)。

安折被這人死死壓在車身上。

陸沨的手指輕輕滑過他的腹部,在最脆弱也最柔軟的地方,微涼的指尖激起一陣顫栗。

安折小聲喘了一口氣。

陸沨低頭,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。

“再生一個我看看?!?/p>

2020081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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